甘孜日報 2024年06月12日
◎李釗
阿爾茨海默病是一種我們既熟悉又未被了解的疾病,當患病者的記憶被時間困住,漸行漸遠,該以怎樣的方式幫助他們拼湊記憶,抵御無情歲月侵擾呢?《困在記憶里的母親》所記錄的是一場歷時11天的公路旅行,作者與身患阿爾茨海默病的母親一起露營、騎馬、漂流、徒步,在母親的記憶消逝前,她努力幫助母親找尋過往的記憶,反思原本疏離的母女關系,也在與母親重新建立連接的過程中,找尋到并回歸完整的自我。
大自然像一劑無處不在的良藥,能治愈心底任何的憂和傷,也似乎能“緩解”長者記憶的流逝。當外婆和母親先后踏入阿爾茲海默癥的河流,疾病的代際延續(xù)猶如一條遺忘的山脈,讓作者背上“我的大腦將如何以及從何處開始迷失”的擔憂,她希望依借助大自然的治愈力量緩解母親記憶的流逝,找到修復母女關系、解開自我內(nèi)心隱秘的答案。在11天的公路旅行中,母親迷失在過往記憶和腦中幻境糾纏的迷霧森林里,不停地詢問女兒:“我們在哪兒?”“現(xiàn)在幾點了?”“我們上一次吃飯是什么時候?”“你為什么不生孩子?”……“遺忘”就像一匹在記憶長河里疾馳的駿馬,她可以安撫母親不斷丟失的記憶,卻無法讓它停下來。邊走邊回望成長的歲月里,母女雖然深愛著對方,卻從未走進對方的內(nèi)心世界,進行著一場沒有贏家的戰(zhàn)爭,她一直試圖避免成為母親那樣的人。當她和母親走進大自然,開啟這段特殊的旅行,試圖幫助母親拼接記憶,也嘗試著觀察和接近母親,卻猛然發(fā)現(xiàn)“我是我母親進化后的樣子”。意識到這一點,她嘗試細細剖解自己與母親的復雜關系,還原母親完成的人生故事,也在母親漸行漸遠的記憶映照中,看清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隱秘,使原本疏離的母女之情得以修正并升騰。
阿爾茨海默病究竟離我們的生活有多遠?曾看到這樣一組數(shù)據(jù):3秒鐘,我們只能眨眼2次,但是3秒鐘,全球就會增加一例新的阿爾茲海默癥確診病例,他們的記憶會被疾病慢慢偷走。具體到中國,每100位60歲以上的長輩中就有5位患者。我身邊的同事和親人就曾有在生命的最后幾年罹患這個病的,疾病將他們的記憶攪得稀碎,同時被攪亂的還有親友們的生活。我們是應該在自然規(guī)律面前束手就擒、自怨自艾,還是該主動做些什么延緩遺忘疾馳的腳步呢?作者將陪伴母親的這次旅行視作“我接受失去她的過程”,旅途雖然“漫長而痛苦,目的地是墓地”。但正如作者所言,這也是一種復活。她與母親在對抗疾病的過程中,漸漸學會徹底妥協(xié),“妥協(xié)于放下明媚的自我,領悟母親內(nèi)在的浩瀚無垠”,學會像自己的母親和大自然母親愛我一樣愛自己,自由熱烈,毫無保留。也從母親照顧外婆、我照顧母親的經(jīng)歷中,感受血脈傳承和延續(xù)的力量,“當所有我們這些人一個接一個地站在一起時,我們就是珠穆朗瑪峰,或者正如尼泊爾人所說的——‘天空女神’”,而將這一切串聯(lián)起來的是永恒的愛。
或許在阿爾茨海默病面前,我們所做的一切都蒼白無力,但請記住,愛是永恒。當那一天真的來臨,我們應該如本書作者那般,帶著母親去感受大自然的治愈力量,延緩她被徹底吞沒的時間,也不再吝惜表達自己的愛意,幫助她拼湊錯亂的記憶碎片,使她和我們自己都獲得第二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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