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17年10月11日
■朱美祿
王維,字摩詰,唐代詩人、畫家。蘇軾說:“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笨梢娡蹙S不僅能詩善畫,還把詩畫兩門藝術(shù)融會貫通了。
但是王維曾夫子自道:“當代謬詞客,前身應(yīng)畫師。不能舍余習(xí),偶被世人知?!笨梢娡蹙S自認為前生是個畫師,今生之所以一不小心成了詩人,乃是誤入歧途的緣故。
世人對王維詩歌評價很多,對王維繪畫的評價則相對較少。張彥遠在《歷代名畫記》中提到歷代能畫名人時,王維就赫然在列。對于王維的繪畫,張彥遠評論道:“工畫山水,體涉古今”,“清源寺壁上畫輞川,筆力雄壯”。張彥遠曾見過王維繪畫真跡,他說:“余曾見破墨山水,筆跡勁爽。”
朱景玄《唐朝名畫錄》一書以“神、妙、能、逸”四品品評繪畫,其中“神、妙、能”又分上、中、下三等,王維的繪畫被列為妙品上等。朱景玄對王維評價道:“其畫山水、松石,蹤似吳生,而風(fēng)致標格特出”,所畫“《輞川圖》,山谷盤盤,云水飛動,意出塵外,怪生筆端”。在朱景玄看來,王維師法吳道子,但在風(fēng)格上又有所創(chuàng)新。假如說張彥遠對王維的評價突出了一個“雄”字的話,那么朱景玄對王維的評價就突出了一個“妙”字。當然,這里所謂的“妙”,不僅指風(fēng)格妙,還包括構(gòu)思妙、運筆妙等多種內(nèi)涵。
王維繪畫之妙,大家熟知的有“雪里芭蕉”的故事。把夏天的芭蕉和冬天的積雪并置在一起,想落天外,突破了現(xiàn)實的囿限,可謂來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莺樵凇独潺S夜話》中說:“王維作畫雪中芭蕉,詩眼見之,知其神情寄寓于物;俗論則譏以為不知寒暑?!睂ρ├锇沤墩J同與否,在惠洪看來甚至成為衡量一個人雅與俗的標準。另外,能體現(xiàn)王維繪畫之妙的,還有一個“畫石飛去”的美麗傳說。據(jù)元代伊世珍《瑯環(huán)記》記載:“王維為岐王畫一大石,信筆涂抹,自有天然之致。王寶之,時罘罳間獨坐注視,作山中想,悠然有余趣。數(shù)年之后,益有精彩。一旦大風(fēng)雨中,雷電俱作,忽拔石去,屋宇俱壞,不知所以。后見空軸,乃知畫石飛去耳。憲宗朝,高麗遣使言:‘幾年月日,大風(fēng)雨中,神嵩山上飛一奇石,下有王維字印,知為中國之物,王不敢留,遣使奉獻。’上命群臣以維手跡較之,無毫發(fā)差謬。上始知維畫神妙,遍索海內(nèi),藏之宮中。地上俱灑雞狗血厭之,恐飛去也。”這個“畫石飛去”的傳說,有力凸顯了王維繪畫的神奇,可以和張僧繇“畫龍點睛”的故事并臻至美。
當然,傳說再神奇,也需要現(xiàn)實的佐證和支撐。佐證之一,是王維留下了《山水訣》和《山水論》兩篇論畫文字,較為系統(tǒng)地闡釋了山水畫創(chuàng)作的原則。佐證之二,是王維傳下了畫作。因為世事滄桑,王維傳下來的畫作只有《伏生授經(jīng)圖》和《江山雪霽圖卷》兩幅作品,但是不難從中領(lǐng)略到王維畫藝的高妙?!斗诮?jīng)圖》是人物畫,《江山雪霽圖卷》是山水畫,相比較而言,王維的山水畫影響更大,開創(chuàng)了南宗文人畫的先河。盡管《江山雪霽圖卷》因為存在著一些補筆,有人對作者為王維之說表示疑問,但是日本學(xué)者內(nèi)藤湖南經(jīng)研究認為,“沒有補筆修改過的地方應(yīng)該是王維的真跡”。這幅畫對于研究南宗山水畫具有重要的價值,而董其昌在見到這幅畫之后,“凡三薰三沐,乃長跽開卷”,其虔誠恭敬溢于言表。在《畫禪室筆記》中,董其昌稱贊道:“摩詰所謂云峰石跡,迥出天機,筆意縱橫,參乎造化者。”
王維篤信佛教,常“焚香獨坐,以禪誦為事”,“前身應(yīng)畫師”之說,一方面和佛教“三生”信仰有關(guān),另一方面也折射了王維真正的興趣所在。明乎此,當我們在研究王維詩歌的時候,也不要忽視了王維作為畫家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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