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18年01月30日
■江初昕
寥寂的夜色,月光如水。我獨自一人散步郊外的鄉(xiāng)間小路上,初冬的田野仍然充盈著豐收后的氣息。小路兩旁落葉沙沙,小草似乎還在與風霜嚴寒抗爭,仍舊枯黃挺立的樣子。風搖動葉片,從上面悠然墜落一滴露珠,在亂草覆蓋的小徑上散步,剛踏進幾十步,鞋面便被這寒夜的露水打濕了。
正彳亍而行時,猛然聽到上空有“嘎嘎”的叫聲凌空而至,仰頭一看,是一群大雁排著“人”字形從頭頂從容飛過。我停下了腳步,駐足觀看:凄冷的月色中,大雁展翅奮力向前方飛翔,它們相依相顧,緊緊相隨,不離不棄。不知疲倦朝著心定的目標而去,努力完成一個遷徙的故事。大雁南飛時,那四野橫陳的霜色,早已凝結(jié)成水煙浩淼,繁花不在似錦,坡草無力伏地。
雁在我國古代詩詞中引用最多的鳥類,這是人與自然在詩詞中的有機融會。文人則往往用大雁寄托相思別恨或表達凄涼孤獨之情。古代有鴻雁傳書的故事,加上雁有遷徙和群聚的習性,于是雁成為文人墨客點綴場景的道具抒發(fā)心懷傳達情感的天然媒介。
李頎《送魏萬之京》:“鴻雁不堪愁里聽,云山?jīng)r是客中過”;高適《送李少府》:“巫峽啼猿數(shù)行淚,衡陽歸雁幾封書”,寫出了客旅身處異鄉(xiāng),望著遷徙的大雁,飽受相思之苦的煎熬,弄得柔腸寸斷;李白《宣洲謝朓樓餞別》“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盧綸《奉和太常五卿春對月見寄》“露如輕雨月如霜,不見星河見雁行”,表達了作者懷才不遇,空懷幻想的悲傷情調(diào)。
在大雁南飛時,總能看到低哀鳴叫著的景象,盡管那哀鳴會讓人聯(lián)想起落葉飄散,滿目蒼涼的前景。然而,當看到緊隨隊尾,翱翔在這霜風陣陣的寒天時,我的心不由的揪緊了起來。秋蟲寒振翅,枯草哀聲嘆。風颯颯,望斷南飛雁。
空中南飛的大雁以“人”字形撐開時,盡管眼下秋色霜重,滿目山巒紅葉漂染。但在它的縷縷情思中,始終纏繞著的是十分明確的目的地。而當人成了“南飛雁”,盡管空有一腔抱負,滿身卻是傷口淌血的負累。淚灑的離緒里,多少愁思都只能化成夢中的安慰,誰能告訴棲息之地在何處?雁南飛無垠的天際,霜天一隅,鳴聲在漸行漸遠。天與地雖能在南邊的相連,卻不知它們的歸宿與歸期。
哦,大雁,你的歸期如期而來,無意觸碰到了身處異鄉(xiāng)的旅人心弦,讓久在他鄉(xiāng)的游子多了一絲牽掛,多了一份思念。讓我們彼此堅硬冰冷的心,緊隨著雁的鳴叫聲逐漸的溫潤了起來,讓愛的心沾滿了潮濕和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