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18年06月19日
◎劉永紅
清明后,雨中老村,輕紗籠罩,清新自然。
泡上一杯春茶,靜靜地站在窗前,慢慢的品著茶,也品著老村。
窗前,雨中,最惹眼的是開得正盛的桐花?;ㄩ_的恣肆,幾乎手指長的喇叭花,幾十朵聚攏到一塊,一兜嘍一兜嘍的滿了枝頭。
因為枝枝蔓蔓的長,大不咧咧的開花。桐樹進不得鬧市,只有率性自然生長在這村中。
因為居住在老村中央的緣故,村里還留著幾處老屋,老屋上是黑灰色的青瓦。在雨水浸泡下,青瓦散發(fā)著油亮的光色。順著瓦的線條,雨慢慢流淌匯聚成房檐下巷子里的滴答聲。
門前僅有一米多寬的巷子,是村中幾百口人走的大路,但不知什么原因,從我記事起,這條巷子就稱作是牛道。現(xiàn)在想起,這可能是因為巷子窄和坑洼不平的的緣故吧。
聽父親說早在幾百年前,我們劉家的祖先就遷徙居住在這個村子。村子離城不遠,村口距離北新街也就幾十米,但因為要上坡塬,老村就顯得山了起來。
離城一丈,也是鄉(xiāng)棒。
在這里,我度過童年。最早記事,是村里組織的社火,那時門前有一個大的場院,耍高蹺的叔伯們累了,就會一屁股坐在門前的房檐上,抽上一袋煙,嘻嘻哈哈和村里嬸娘們說著笑。那時我就夢想著有一天和他們一樣神氣,踩著高蹺走過村里的巷子,累了就一屁股坐在屋檐上。再后來,鄰家建房,門前沒有了場院,巷子似乎深了起來,但因為父親人緣好,巷子雖深卻絲毫不影響巷子的生氣,那時只要父親下班在家,特別是在雨天,村里的十幾位叔伯就會走進這條巷子,聚在家里的一間半房里,東拉西扯的說著國家的事、城里的事跡和村里的事,印象最深的是一位輩分極高、我得叫爺?shù)娜塑P躇滿志,說要挖掉我們村現(xiàn)在居住的坡塬,建磚廠,然后用建磚廠賺的錢為群眾在挖平后更靠近公路的地方集中建房。好事啊!但這事發(fā)生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工程量也大,最終不能如愿,只是隨著后來農(nóng)村土地的承包到戶,經(jīng)濟的發(fā)展,房前屋后的鄰居大多新建了磚房、樓房。我家也隨著戶口的遷移搬至城里居住,但村里的婚喪嫁娶、清明祭祖、春節(jié)祭拜從來不曾馬虎。每逢回家,或打開院門,或透過院門,都要看看長滿荒草的院子和漸漸年邁的老屋。
只是近幾年,漸漸衰老的父母親念叨著村里人都建了新房,最終,一位叔伯大哥告訴我家中的老屋塌了,在他的幫助下,如父母心愿建了新房。后來患腦梗的父親,上樓下樓都成了大問題,索性全家集體搬回到老家居住。其實老家距離中心廣場也就五六分鐘的車程,經(jīng)歷了些世事,重新住回農(nóng)村,倒覺得身心有了歸所,閑適愜意,連叫醒睡夢都是鳥兒的歌唱。
只是村里人,都有著自己的營生,家里也沒有以前熱鬧,但患病行動不便的父親仍舊喜歡常坐在門前,和巷子里急匆匆過往的無論是他認識的或不認識的過客打著招呼,在父親的世界里,那一聲問候,就是他和這村子聯(lián)系的鄉(xiāng)情。
再過些時日,兒子就要高考了,對于村子,兒子和他的關(guān)聯(lián)時間很短,現(xiàn)在,他也很少在這里居住,也許……
此時,天有點放亮,遠處的青山漫起了白霧,云起霧擁,恍若仙境,只是比山更近的地方,早已高樓林立,老村被城市層層圍住,或許很快,隨著棚戶區(qū)的改造,這里完全會被拆掉,老村留給我的或許只能是碎片化的記憶。
透過雨霧,拿起相機按下快門,留下這雨中的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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