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19年12月19日
◎騫仲康
康定的老陜,自稱爐客,由來已久,爐邊客家的意思了???,比東道地主木雅在康定住下得早,卻從未反客為主,縱使成了康人的漢人的爸爸,仍以客位自居。
那會兒,理塘錢糧府總署的執(zhí)事,卸任后返身,經(jīng)達折朵,看起了這天路牦道接零關茶道的打尖處,這路上商賈一派儒風,若巴們的牦牛馱隊,比云南馬戈還要戈(圓融)些。于是便注下一筆生意,從此與后來的爐城結(jié)下不懈之緣,他是騫達亨,長安雩縣人氏。時在元朝末明朝初吧,記是記不清了,那時還沒建爐城,只有達珍塘的龍門陣好擺。
達,或指謂為爸為爹??墒抢详兺叿莸哪凶訚h相互之間也張達、李達、某達的叫,是在稱兄道弟,口吻平樸中見熱切。個別人對北方漢子,會統(tǒng)稱著達,被稱者也不介意。達們,有被誤為韃靼客者,就專門申明,本達實非彼韃??v使達們也與韃們近乎。達,究竟緣何出處,西安老陜講不明白,爐客說得清楚,只是他們不說,光呡了嘴笑。
爐城騫達嘛,好好好,韃子客的漢人東家,心地直爽。甘孜霍爾與朔布人等,這么認為,他們知韃子也知漢子。細探來由,原來騫達屬孔門賢達‘閔子騫’后人,由魯入秦落基。吐谷渾視羆王麾下漢儒博士,姓騫名苞,是早在東晉時就與木雅哇交道著的騫達了。承其淵源者,在爐城被呼為騫達寶。于此,漢人盡嘆:德性。康人對騫達,就更是好感連連,合脾氣。
康定有說法,曾經(jīng),爐城漢人,十有四成是老陜邦,老陜中間,十有四成是雩縣籍,雩籍人戶,十有四成是騫達家,騫達家漢子,十有四成是倔性子。倔性子騫達真倔,不怕官不怕匪還不怕鬼,人稱騫牦牛。騫牦牛這雅號,讓康人叫來上口,讓騫達自己聽來順耳。木雅就自稱牦牛木雅嘛,爐城屬木雅地盤,騫達當個牦牛姓氏,正份木雅親家。
牦牛騫達也溫良恭撿,倔得厚道。某騫達在爐城過大年,后頸駕了幼稚的五歲兒子看燈會追鬧山鼓,手癢癢接下擂鼓錘,助陣盡興,弄丟了兒子讓別人揀去,托遍親友,勞慰呈情加‘卡卓’,下大禮才將兒子要轉(zhuǎn)來。往后,見凡康人成年男子,盡讓這兒子叫成阿達,直到他長大出落為又一騫達,還認他情份的康人爸爸,不下三個五個。
爐城迤西,不經(jīng)商只務農(nóng)的騫達,成了藏族耕匠的,多了。耕匠善相牛相人相地。個別經(jīng)商,未必集中爐城,大大康定府打箭爐行政廳所轄各地,跨今天的多個縣治,各縣都見騫達家。務農(nóng)兼經(jīng)商,家家騫達都有象樣的家務??刀q日升家鍋莊的名份,解放后好久,還讓這家女子騫桂香背起,不乏榮耀。滬霍騫家與賈家丁家都被稱著鍋莊,而生意最大的騫家鍋莊,為人似最謙遜厚道。巴塘騫麗華騫丁真姊妹,黨和人民的好干部,其老輩子在朱巴礱是有名的耕匠。甘孜騫達家藏房,老闊一樓,曾住過長征時的朱德。理塘騫通司,也是在當?shù)芈淞藨舻尿q達。滬定騫攸康對騫氏族譜最是知之不詳,卻又最是對騫達好奇心重。木里縣的善人吝客騫達,昌都縣的勒布(房東)騫達,在當?shù)剜l(xiāng)土史中,都是可數(shù)的重點名牌角色。
爐城騫家鍋莊,坐落于行商市口口上,不大個院壩,在康定老鍋莊日子暗淡的那些年,頗具鍋莊意味的襲起一份人境。這位騫達家‘屋里頭’的那位,她沒得一點娘們氣,地道的世間女子,會當家,不擺了。讓老陜街鋪面上撐柜些,心悅誠服。
有位騫達謀生爐城半世,不算先生,文墨最是講究,沾蘭水的鋼筆當狼毫立直了書寫,硬要講究個中鋒。與出好些奇怪古字,念起來成土話兒人人懂,南方師爺聞北方話就懵,騫達便給他長見識。這騫達算賬盤貨不在行,阿拉伯的數(shù)碼字認不清,別人報3他記5,個什佰仟概念糊涂,只把壹叁伍,貳肆陸奇偶關糸過經(jīng)過脈把定。對算術,下江師爺就又幫騫達的忙。解放初,是老陜不是老陜的商號鋪面全關門偈業(yè),在德茂圓當伙計的那位青年騫達,也被辭了,他卻不識時務,好豪氣的以小本錢冒充了一回大老板,冒犯了解放軍貿(mào)易分隊仍不覺悟,惹下禍秧連累家人。好在,這騫達一生也沒對此事后悔過。
循岐山邛山康山一帶人脈,爐客巴心巴肝尋找歷世外出騫達些的蹤跡。竟然意外發(fā)現(xiàn),大秦支那,摩柯支那,以及彌支那,那些所謂白衣漢人甲噶中間,包括著早在先秦兩漢時代從漢水上游西去的國人古氏。他們公元前就走上國際了,后續(xù)著辛亥革命以來的華僑,只差在其中點出騫達的名來,但肯定有騫達的同鄉(xiāng)。你說爐客作為客家,人緣不淺吧。爐客達們,只所以為達,那就的的確確,豁達曠達煉達通達得不是一般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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