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0年12月24日
◎康佳怡
春天,終還是來了,它是那樣嬌,又那樣敏感,卻又那樣混沌無涯。一聲雷,可以無端的惹哭滿天的云,一陣杜鵑啼,可以斗急一城的杜鵑花,它伴隨著花香蒞臨人間。
窗外,小雨淅淅,窗子微開,風調(diào)皮的從窗隙中竄進來,窗紗像蝴蝶一般上下翻飛。窗外撲朔迷離,窗內(nèi)略顯沉寂。我伏在桌前,看著空白的試卷,嗅著木桌散出的若有若無的木香,陪伴著因長時間緊握,而略感溫熱的筆,深吸一口氣,泥土的味道混著雨后特有的清新席卷而來,不覺神清氣爽,我離開被自己焐熱的椅子,佇立在窗前,往下張望,形形色色的人打著五顏六色的傘猝不及防地撞進我的眼眸,在以透明為背景的畫板上點起朵朵雨花。我撐著一把透明的油紙傘,想走訪那躑躅在湮遠中的春天,身處雨中,寒氣從背部升起,就這樣感受著春的心平氣和與淡然,雨水泛涼,不時邂逅一個水坑,雨水滴落,打起層層漣漪,凝視著土坑中自己灰黑色的輪廓還有灰白色的天空,抬頭,眼球在不經(jīng)意間被一抹彩色給牢牢圈住,也許是看慣了參天大樹給人帶來的驚艷,這花頗有“萬花叢中一點綠”的意味,我頓住了,遠遠凝望著它,似乎在這輕柔的春雨中,它就像是超凡脫俗的淑女,縱使依然有些嬌弱,軀體在雨中輕輕搖曳著,我大步往前走去,泥水與鞋碰觸,純白的鞋子上立刻就有了大自然的烙印,我俯視著它,它們就像驚雷滾滾里的一道彩虹,清麗而優(yōu)雅,沒有樹的莊嚴卻有著女子一般的輕柔與高貴,粉色的、紫色的、紅色的……花團錦簇,薄如蟬翼般的花瓣包裹著淡黃色的花蕊,往下望去,細細的,綠綠的枝干支撐著它們,顯得纖細,但又有著折不斷的韌性,我慢慢俯下身,雨水滴落,一滴接一滴,打得它措不及防,但又好像別有用心,為了一睹它在雨中的芳容,它在雨中跳躍著,有著西施般的柔美,但在這寂寥的雨中卻帶著一絲生機和俏皮。雨漸漸停了,地面潮濕而冷冽,讓我又一次感受到春的靜,那株花嬌嫩的花瓣上還帶著幾滴雨珠,顯得更嬌小可愛,環(huán)顧四周,北方的男子們似乎不為所動,與小花的嬌美大相徑庭,但也增添了一抹綠色。微風拂面,香氣縈繞,我仔細分辨,是那花,它的香味不如桂花那般逼人,是淡淡的,純純的,驚鴻一瞥與它無緣,城市的霓虹映照在我的眼里,但野花與我而言是更真切的存在,因為它近在咫尺,淡雅嬌弱,靜靜的守護著自己的一片天地,不急不躁、不爭不搶,淡然地、優(yōu)雅的活出生命本色,那寵辱不驚的姿態(tài)卻是它特有的氣質(zhì),即使隨意丟棄在路邊,依然能讓人眼前一亮,心中歡喜。
春,是那滿塘葉黯花殘的枯梗抵死苦守一截老根,是柳樹把皇室的御溝和民間的江頭都據(jù)為己有,更或者是某一天,桃花把所有的山村水郭都攻陷了……四處都有春,當你為了去自己向往已久的遠方而買不到機票焦頭爛額的時候,你的眼前,就可能有春的小確幸。
至于所有的花,已交給蝴蝶去點數(shù),所有的蕊,交給蜜蜂去編冊。所有的樹,交給風去縱容,風,交給檐前的老風鈴去一一記憶,而你,只需尋覓眼前春,就可以驚奇地發(fā)現(xiàn):春:不講理、不邏輯,而可以好得讓人心平氣和,春投射在每一株無名的小花,等你去尋覓,等你在匆忙中的那聲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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