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1年05月14日
◎牟子
草地狼煙
夏納土司一直想兼并女頭人這塊領(lǐng)地，都未能如愿。女頭人的丈夫死后，夏納土司提出要讓自己的一個侄兒給女頭人上門，目的是要實現(xiàn)他兼并女頭人的領(lǐng)地和財產(chǎn)。女頭人堅決不答應(yīng)，霍爾土司更不答應(yīng)，這事便擱了下來?，F(xiàn)在年輕的女土司格桑曲珍繼位，夏納土司以為這個新上任的年輕女子不會有多大能耐，而且自己曾經(jīng)有恩于這個年輕的女土司，于是動員了自己的所有力量，發(fā)動了這一場兼并領(lǐng)地的戰(zhàn)爭，想一舉拿下女頭人卓娜的領(lǐng)地，讓這一塊夏納家曾經(jīng)管理過的領(lǐng)地再回到自己手里。
“夏納土司他怎么會這樣？”女土司看完信沉呤起來。
“土司，有一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站在身邊的管家說。
“有什么話你就說吧?！迸了菊f。
“關(guān)于卓娜女頭人這塊領(lǐng)地，多年來夏納土司一直想從霍爾家手里奪過去，可是他不敢，現(xiàn)在夏納土司之所以敢這樣大膽的用武力來奪取是由于兩個原因?！?/span>
“哪兩個原因？”
管家遲疑著說：“我……我不敢說?！?/span>
“不是叫你說嗎，怎么又吞吞吐吐起來了？”女土司有一點不耐煩了。
管家說：“一是因為夏納土司看著你是一個年輕的女土司，認(rèn)為你現(xiàn)在還沒有膽量和力量與他對抗；二是因為他曾經(jīng)幫助過你，有恩于你。所以他才這樣大膽?！?/span>
“這么說他夏納土司有恩于我，就可以侵占我的領(lǐng)地了，這是牛皮和糌粑一樣完全不相干的兩回事。我要讓他知道年輕的女土司不是聽話的綿羊，我是大山上下來的豹子，該咬人的時候我也一定會咬人?！迸了颈患に×?。
“土司，你剛當(dāng)上土司，一定要拿出一點本事讓夏納土司看看，也要讓霍爾家的頭人們看看，不然坐在這土司的寶座上是不會安寧的。”
“你說得對，管家，我想問你一句，卓娜頭人這領(lǐng)地到底是我們霍爾家的，還是他夏納家的?！?/span>
“這，這……好象過去夏納家的管過這個地方。”
“放肆！在霍爾家圈里的都是霍爾家的牲口，在霍爾家草場上的都是霍爾家的牦牛。你懂吧？”
“我懂我懂?！惫芗覍ε了镜脑捫念I(lǐng)神會，點頭哈腰說。
“誰要是想趕走霍爾家圈里的牲口和牦牛，我就砍斷他的手臂。知道了嗎？”
“是，知道了。”
“馬上傳下我的命令，讓霍爾家的所有大小頭人到官寨議事?！迸了菊f：“讓雪奇頭人馬上到這里來見我?！惫芗易吆?，女土司帶著丫頭轉(zhuǎn)著大神塔祈禱：“愿菩薩保佑，愿菩薩保佑，阿嗎呢叭咪吽。”
雪奇匆匆來到女土司面前一躬身說：“土司有何吩咐？”
女土司說：“雪奇頭人，康北草地上出現(xiàn)了一只惡狼，想要叼走霍爾家圈里的一只肥羊。你說應(yīng)該怎么辦？”
雪奇頭人說：“那我們就舉起手中的獵槍向它開火?！?/span>
“你說得對，雪奇頭人，我們要向它開火，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夏納土司，夏納土司他調(diào)動了自己所有的人馬，向卓娜女頭人的領(lǐng)地進(jìn)攻，要把女頭人的領(lǐng)地從霍爾家的領(lǐng)地上分割出去?！?/span>
“夏納土司，他不是曾經(jīng)幫助過土司，是我們的朋友嗎？他怎么會？”雪奇說。
“也許在這塊草地上利益比朋友更重要吧?！迸了菊f：“現(xiàn)在不說這些，卓娜的領(lǐng)地緊挨著你的領(lǐng)地，你馬上回去組織一支最強(qiáng)的武裝力量，協(xié)助卓娜頭人守住她的官寨，我立即征調(diào)霍爾家的所有差民從后面包抄過去，一定要活捉這個夏納土司。”
“是?！毖┢媛犃耍劬锪⒓撮W出了光亮說：“女土司還有什么吩咐？”
“沒有了，你馬上出發(fā)吧，不管夏納土司出動多少人馬，你們一定要守住卓娜的官寨，要拖住夏納土司，等我?guī)ьI(lǐng)大隊人馬迂回到夏納土司的后方的時候，夏納土司就會被我們徹底打垮。知道嗎？”
“知道了?！毖┢嬲f。
女土司說：“你走吧，要快！”
雪奇頭人是一只大灰狼，早就對卓娜有意思，可他從來也沒有機(jī)會得手。
卓娜有一種特珠的魅力，她有一張十分豐滿動人的臉龐，閃亮的眼睛里充滿誘惑。
每當(dāng)雪奇碰上卓娜的時候，就情不自禁的喜歡。卓娜看在眼里，心中卻在想，要是在一個什么樣地方單獨遇上雪奇，他會不會把自己給吃掉。
女土司賜與了雪奇這樣一個接近女頭人卓娜的機(jī)會，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夏納土司的入侵給了他這樣的機(jī)會。雪奇頭人驍勇善戰(zhàn)，而且同卓娜女頭人邊界相連，兩家頭人的官寨相距較近，這就是女土司要雪奇頭人帶領(lǐng)自己的人馬去協(xié)助卓娜守衛(wèi)官寨的原因。
雪奇一接到女土司的命令就很高興。這本來是一樁要命的差事，雪奇頭人知道，他和卓娜的少數(shù)人要頂住夏納土司的八百多人是有風(fēng)險的，雪奇驍勇，但也是狡滑的，向來不作“賠本買賣”。往常要是接到這樣的命令他會覺得自己很吃虧，特別是這樣年輕的女土司向他下達(dá)這樣的命令他肯定會討價還價，或者想著法兒投機(jī)，可這一次讓他帶人出戰(zhàn)，仿佛是女土司獎勵了他多少秤銀子一樣，毫不猶豫地帶上自己的二百多精銳快速前進(jìn)，不到中午就趕到了卓娜女頭人的領(lǐng)地。
這時夏納土司的人早把卓娜頭人的人打得退縮到了官寨一帶，正在緊要關(guān)頭，雪奇從則面給夏納土司打了過去，夏納土司的人馬猛不防挨了這個突然襲擊，也不知道女土司派了多少人，不知虛實，退了下去，雪奇立即讓自己的人占領(lǐng)了官寨前面的兩個山頭，每個山頭安排80人和80條槍，其余的人在官寨外圍筑工事，安排卓娜女頭人的100多人到山口外正前方堵截夏納土司。
卓娜對雪奇頭人說：“你的人怎么都躲在后面，讓我的人到前面去賣命？”
雪奇笑了說：“關(guān)鍵是要靠我的人，你的人在前面打一打，打得贏就打，打不贏退下來保官寨，我的人控制著兩個山頭和官寨前的工事，夏納土司的人接近不了官寨，這樣我們有進(jìn)有退?！?/span>
卓娜想了想，點點頭說：“你的話也有道理，先這樣安排著看一看?！?/span>
夏納土司的人退下去后，暫時停止了進(jìn)攻，女頭人的人都上了前線，剩下的也都安排在了官寨前的外圍，頭人官寨里只留下平素那一些丫頭使女和勤雜差民，官寨仍然同平常一樣安靜，
雪奇頭人對卓娜說：“我昨晚沒有睡好覺，要找一個地方休息一下，卓娜頭人你也睡一覺吧，也許過不了多久夏納土司的人又要進(jìn)攻了，那時就沒有機(jī)會睡覺了?！?/span>
卓娜說：“雪奇頭人，你就在我隔壁這間房里睡吧，這里過去是我丈夫休息的地方?！?/span>
雪奇頭人聽后笑了，意味深長地說：“看來我是來接替你丈夫的位置了?！?/span>
卓娜頭人笑了說：“雪奇頭人真會開玩笑?！?/span>
雪奇走進(jìn)房間說：“這里真漂亮。”
卓娜說：“你先等一等?！?/span>
一會兒，卓娜親自端上一壺酒放在雪奇面前說：“這是鹿茸油酒，你喝了會更勇敢?！?/span>
雪奇說：“你讓下面的人送來不就行了，還親自送來?！?/span>
女頭人說：“今天你是英雄，保衛(wèi)官寨還要你出大力?！?/span>
雪奇頭人說：“真是聰明能干的女人?！?/span>
卓娜微笑著也不說什么，給雪奇頭人滿滿倒了一碗酒，送到雪奇手中，雪奇雙手接過酒碗，舉到口邊一飲而盡說：“痛快?！?/span>
雪奇伸出酒碗還要卓娜倒酒，卓娜說：“這一碗就夠了，要喝，等打敗了夏納土司我讓你喝個夠?！?/span>
雪奇知道還有戰(zhàn)事，也笑了說：“頭人可不要忘了還欠著我的啊?！?/span>
卓娜眉毛一揚(yáng)說：“歉你的，我會加倍還你?！?/span>
卓娜讓侍候在一邊的丫頭端走了酒說：“你們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有事我會叫你們的?！毖绢^們躬身退出了房門，卓娜對雪奇頭人說：“雪奇頭人，你好好歇著吧，我也回房睡一會兒?！?/span>
……
遠(yuǎn)地響起了槍聲。女頭人說，你快起來吧，夏納土司的人又打起來了?！?/span>
“放心吧，他們還在外圍呢，就是打進(jìn)來了，我那兩個山頭上的人一開槍，他們連跑都來不及?！?/span>
女頭人也覺得槍聲很遠(yuǎn)，在雪奇肩頭擰了一把說：“你真是一個不要命的人。”
過了一會兒，槍聲更緊了，女頭人猛地爬了起來，穿上衣服跑到窗口去看，看見自己的人正一個個朝官寨這邊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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