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2年12月02日
采茶。 高秀清 攝
茶花開。 高秀清 攝
◎王朝書
一則征文啟事，勾起了我多年前的記憶。
具體時間，已記不清了，州里組織作家、記者到縣上采訪，報道基層干部。我也在被抽派人員之列。要去的有九龍、道孚、爐霍等縣。
九龍縣，是我和搭檔出發(fā)的第一縣。那也是我第一次到九龍。
魁多鎮(zhèn)，我們到縣上后第二天就去了。那時，正是初秋。核桃、玉米，都已成熟。下車后，看著那里的大山和滿山的玉米棒子，我驚住了。那里的山，和我曾經(jīng)見過的大山完全不同。那里的山，是直插云端的，是氣勢逼人的。那樣的山上，按理，是貧瘠的。然而，那里溫潤的氣候，又造就了另一番景象。玉米、花椒、核桃，一層層從山腳長到了山頂。當(dāng)?shù)厝艘勒盏貏?，開辟出梯田。梯田間點綴著，石板的房屋。石板，是就地取材。當(dāng)?shù)兀^多。且有奇石。里伍銅礦，就在魁多。那時，我很驚嘆當(dāng)?shù)厝说闹腔?，能用簡易的材料建造出，任憑山風(fēng)激蕩，兀自巋然不動的房屋。
那幾天，在當(dāng)?shù)馗刹康呐阃?，我和搭檔在魁多鎮(zhèn)的山上，爬上爬下。看到那些過去從未見過的造型奇特的大山，我不由想著，那里真是拍武俠片的好地方，或者做旅游，也是極好的。搭檔，是州委組織部的工作人員，他對我們說，那里的山，和張家界的很相像，將來開發(fā)了，一定可以聞名全國的。
那次，給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們從里伍銅礦出發(fā)時，看到的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那時，為準(zhǔn)點完成任務(wù)，我和搭檔到魁多鎮(zhèn)后，夜晚就被安排在了里伍銅礦住宿，沒有返回縣城。第一次在九龍的大山里留宿，我竟感到很好，晚上，星星就在頭上，似乎手可摘星辰。且，運氣好了，可以看到對面西昌衛(wèi)星發(fā)射中心發(fā)射衛(wèi)星，看衛(wèi)星在火箭的熊熊燃燒助推下進入太空。環(huán)顧四周，那里的山，雖然高，雖然陡，可人的心胸一點也不會變得狹窄了，反而，是遼闊的，是向無垠天空伸展的。那時，我驚奇，那樣的環(huán)境，真是少有。過去，遼闊，是面向大海或草原，才會有的，而如今，竟在大山里獲得了。
第二天，早早地，我們就開始了工作。因為要采訪的是基層村干部，所以，只能走路，在大山中穿行。幸好，出發(fā)時，我穿的是運動鞋。走起路來，不算艱難。具體的方向，已記不得了。只記得，走出不遠，一座遺世獨立的山峰，就矗立在我們的面前。那時，太陽的光線還不太強烈。明媚的光照在山峰上，為山峰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吹侥巧?，我不由驚嘆，真像是仙山。藏在深山的它，如果被人所知，一定會驚艷世人的。
那些天，我一路都在驚嘆中。大山、石板房，臘肉燉雞，一次次地沖擊著我。而最令我驚訝的，還是那里的古茶樹了。
茶葉，和鹽，在古代都是被朝廷嚴(yán)格把控的。未到九龍前，我的印象里，雪域高原是沒有茶葉的，所以才有了茶馬互市，才有了茶馬古道。多少背夫，在茶馬古道上，灑下汗水。為了一口飯吃，也為了高原上的人們有茶喝。瀘定，就有長長的背夫路。那路上，拐杵窩一個又一個。茶，對雪域高原上的人們來說，是珍貴的?！罢埡纫槐琛?，是高規(guī)格的待客禮儀。
那天，當(dāng)?shù)馗刹烤箮覀內(nèi)タ匆粦羧思业墓挪铇?。我倍感不可思議，再三確認(rèn)。得到肯定答案后，不由詢問，那茶樹的來歷。那是本不該出現(xiàn)在那里的。茶樹怎么來的，沒有人能說得清。不過，能肯定的一點是，當(dāng)年，將茶樹帶到那里的人，是一位勇士。敢于冒殺頭的風(fēng)險。
茶樹，在魁多生根發(fā)芽，茁壯成長了。從此，茶葉界有了一個奇跡。全球最高海拔的茶。通常，茶樹在海拔低，雨水豐潤的地方生長。沒想到，在海拔2000多米的地方，也長起了茶樹。那也許，是上天對雪域高原上人們的賜福。當(dāng)茶樹在魁多繁衍開時，朝廷也只有認(rèn)下這個事實。從此，高原上的人們，有了除俄色外的，又一種茶。
后來，我了解到，舊時，高原上，并非沒有茶的。只是，那茶不像雅安、福建、廣西等地的茶葉，而叫俄色茶。那茶，也能解油膩，降血壓等。不過，高原上人們大量的茶葉，依然需要茶馬互市來滿足。
一晃，距離那次到魁多鎮(zhèn)，近10年過去了。隱約地，從朋友那里，聽到消息，魁多，被作為九龍縣上的旅游景點，重點打造。而當(dāng)年，驚艷了我的山峰，也進入了世人的眼中。那山峰上，俠客衣袂飄飄。而山下的渡口，也再次泛起了小舟，訴說著當(dāng)年茶馬古道上的纏綿悱惻。當(dāng)然，茶樹，不再只是單家獨戶的種了。而是集約化種植了。
在政府的用心之下，如今，道路也不再是當(dāng)年的山路了。寬敞的路面，可以歡迎八方來客。而山上也修建了游泳池、原生態(tài)的民宿。聽著朋友介紹，我能體會到游客們，住宿山上時，摘星辰，看雪山會是多么地愜意。
魁多帶給我的驚喜，不斷。前幾天，在一則征文啟事上，我竟看到這樣的文字：九龍?zhí)爨l(xiāng)茶連續(xù)8年斬獲茶博會盲評金獎。這，又一次地刷新了我的認(rèn)知。沒想到，魁多人民竟將茶葉做到如此地步了，竟沖出了大山。這讓我不由回想起了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想起了記憶中的那山、那茶，不由得感嘆：
一片茶葉說傳奇，云上天鄉(xiāng)真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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