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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的紅色歲月

《甘孜日報》    2016年10月24日

 ——我的紅軍經(jīng)歷

2014年6月,本文作者在山西老家窯洞前留影。

建州四十周年本文作者與楊嶺多吉、欽繞等老同志合影。
    ■ 張成鈺
    我是一名老紅軍,一名入黨79年的老共產(chǎn)黨員,盡管現(xiàn)在已是百歲高齡,但在我的心中,紅軍經(jīng)歷常常如過電影一般在我腦海中清晰閃現(xiàn),難以忘懷。參加劉志丹領(lǐng)導(dǎo)的陜北紅軍時的激動時刻、入黨時面對黨旗宣誓的莊嚴場景、勞山戰(zhàn)役和直羅鎮(zhèn)戰(zhàn)役的拼殺場面……,為了推倒壓在中國人民頭上的“三座大山”,救災(zāi)難深重的中國人民于水火,我和許許多多的紅軍戰(zhàn)士一樣,不畏艱難,拋頭顱、灑熱血,堅定地走過了那些艱苦卓絕、血雨腥風(fēng)的歲月。人到老年特別喜歡懷舊,我現(xiàn)在常常追憶過去,并將那段參加紅軍的經(jīng)歷和不朽的紅軍精神講給我的后輩們聽,希望他們能傳承、弘揚、光大紅軍精神,更希望他們聽黨的話,永遠保持對黨的赤子之心,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貢獻全部力量。
    飽受苦難的童年
    1914年農(nóng)歷七月初八,我出生在山西省聞喜縣凹底鎮(zhèn)西顏村,家境原本殷實,卻因祖父染上抽大煙的惡習(xí)而敗落。到我父輩這一代更是江河日下,賤賣家中僅有的幾畝薄田還債后,僅靠走村串戶販賣牲口養(yǎng)家糊口維持生計。我們兄妹五人,我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妹妹,由于家境貧寒,姐姐很小就賣給一戶人家做童養(yǎng)媳。母親體弱多病,又因缺醫(yī)少藥,最終在我七歲的時候離開了人世。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是長子,生活逼迫我不得不早早地挑起家庭重擔(dān),八歲時一邊為村里的地主放牛,一邊幫助年邁的祖母照看弟弟妹妹。放牛是個苦活、累活,整天日曬雨淋、灰塵撲撲,而一天的工錢僅僅只有大半個蕎面饃饃。八歲的我食不果腹、面黃肌瘦,祖母常常心疼地抱著我大哭。在我十二歲時,一個遠房親戚從陜北經(jīng)商歸來,見我可憐起了惻隱之心,便托人捎信詢問是否愿意到陜北延川縣當學(xué)徒,父親考慮再三同意了。不久,我便被帶到延川縣當了毛皮店的學(xué)徒,一天只是管兩頓飯沒有工錢,而工作卻很辛苦,每天得把皮子放在硝水里浸泡,然后不停地用木棍攪動,最后拿到延河里清洗。陜北的冬天格外寒冷,河水冰冷刺骨,日復(fù)一日地硝皮子導(dǎo)致我的雙腳長了凍瘡,雙腳腫得像發(fā)酵的饅頭,有的地方還裂開了大口子,不時有血和膿水流出來,疼得走路也成了一種煎熬。但為了食物,為了生存,我只能選擇忍受。就這樣干了一年多,大街對面的一位獸醫(yī)見我實在可憐,不僅給了我外敷的藥液,讓我的雙腳在堅持擦拭半個月后奇跡般好了起來,還給我找了一個相對輕松的差事——為曹家溝的地主放羊。這也成了我人生的一個大轉(zhuǎn)折,因為放羊,我才有了參加陜北紅軍的機會。感謝當年這位好心的獸醫(yī),我終生難忘他的恩德。
    參加紅軍鬧革命
    1934年秋季的一天,我正在山坡上放羊,遠遠看見兩個中年人從山坡下走來,我一直警惕著,生怕他們搶走羊群。他們步伐很穩(wěn)健,態(tài)度很友善,一邊沖著我微笑,一邊用濃重的陜北口音打招呼。攀談過程中,還仔細詢問我放羊的情況:放了多少只羊?羊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放羊苦不苦?能不能吃飽穿暖等等,我也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母親死得早,家中兄弟姐妹多,不得已為地主放羊,早出晚歸,每天只有兩個蕎面饃、吃不飽,晚上睡在四處透著冷風(fēng)的羊圈里。然后他們說自己是紅軍,紅軍是窮苦人自己的隊伍,這只隊伍專門為窮人打天下,打土豪分田地,就是為了讓老百姓吃得飽、穿得暖。他們隨后問我愿不愿意參加紅軍?當時的我什么都不懂,也沒有任何目標,十二歲離家在外闖蕩,就是為了吃飽飯、穿暖衣,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奢望,所以這兩個人的說法讓我很動心。他們走后,我翻來覆去地想著去不去當紅軍?從家里出來的這幾年,常常忍饑挨餓,吃了上頓沒有下頓,要是當了紅軍,既有衣穿又有飯吃,這是多好的事兒啊。但又害怕去了以后與他們說的不一樣,就這樣我思想斗爭了幾天,最后還是決定去當紅軍試一試,心里想著要是不行大不了我再回來放羊,試了總比沒試好。多年以后,我知道了紅軍戰(zhàn)士大致由三部分人組成:一是懷著堅定的共產(chǎn)主義信念,立志改變中國命運的政治家;二是接受了共產(chǎn)主義理想信念而逐步走上革命道路的有為青年;三是受國民黨壓迫或生活所迫,甚至是為了吃飽肚子而參加紅軍的貧苦大眾,而我就屬于第三種為了吃飽肚子而參加紅軍的苦孩子。
    拿起第一支武器
    過了兩天,我一個人步行到了延川縣賀家灣曹家溝,在一個陰坡半山腰上的窯洞里,我找到了曾與我交談的同志。窯洞口有一張方桌,幾個人圍坐在方桌旁,詢問我的家庭情況,我一五一十作了回答,哪里人?干什么活?怎樣到這里來的等等都告訴了他們。后來他們又讓我站起來走兩步,盡管我當時年齡小,但個子已經(jīng)很高,一位領(lǐng)導(dǎo)模樣的同志說了一句“身板不錯,個子也高,是塊好料,先去放哨,站得高看得遠”。然后就叫我到窯洞里領(lǐng)取武器,我當時聽了,知道已經(jīng)過關(guān)了,心想著一來就可以領(lǐng)槍,很來勁,也很興奮。誰料到了里屋,一位同志卻從麥草鋪下摸出一個梭鏢頭遞給我,要我去找一根木棍當把手把它裝好。我當時想這算什么武器,就一生銹的鏢頭而已,我很失望。我的表情被那位領(lǐng)導(dǎo)模樣的同志看出來了,便開導(dǎo)我:小張可不要小看這個鏢頭啊,這個棱鏢頭可是農(nóng)友們打土豪得來的,不容易哦,我們紅軍雖然現(xiàn)在武器少,但是以后我們每個人一定會有槍,現(xiàn)在我們的武器都在國民黨和鄉(xiāng)紳土豪手里。這些話讓我看到了希望,就這樣,我被編入紅二十六軍二團,正式成為一名紅軍戰(zhàn)士。(未完待續(xù))
    (文章寫于2013年,作者已于2015年1月24日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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