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2年05月23日
◎鮑安順
在故鄉(xiāng)沿江江南,有滿山鮮艷桃花,也有肥美鱖魚,那句古詩“桃花流水鱖魚肥”,成了我兒時對故鄉(xiāng)最美麗的記憶,那桃花之美,伴有鱖魚的清鮮肥美,讓我認(rèn)識到人在江南,鄉(xiāng)情濃郁,似水流年,那種幸福的感受,真是太好,太美妙了,讓我感同身受,愜意享受。
我想,人在江南是幸福的,有桃花的愉悅,鱖魚的富庶,那是魚米之鄉(xiāng)的幸福,也是我的驕傲,讓我滿足,也讓我一世緬懷,終生陶醉。
有人對我說,桃花美麗而輕浮,可是蘭花美麗而高貴。我聽了,情緒很是失落,我想我愛蘭心慧質(zhì),其實(shí)也非常喜歡桃花紅艷,那蘭花是寧靜的愉悅,而桃花則是熱烈的美麗。為此,我在一個無風(fēng)晴朗的正午,走進(jìn)桃花鮮艷的山岡,面對著桃花真實(shí)的美麗,我想世界上很多東西,并不一定是完美的,然而幸福的人生,卻應(yīng)該像桃花一樣開放,不怕被人誤解,或者詆毀。其實(shí)每個人,要去追求幸福,都應(yīng)該像桃花開放,大膽熱烈,真摯無私,開得紅艷,沒有焦躁,充滿情懷。我置身桃林,感覺猶如置身微醺的迷境,恍惚的時光,走在桃花迷醉的天上人間,恍如置身夢里,讓我情思難忘。我想,桃林有風(fēng),吹得桃花抖顫,人心向往,如醉如癡,也吹得我欲罷不能,迷失了心智。
我記得二十年前,與一位詩友以桃花同題寫詩,我大膽地寫出了“手執(zhí)月亮”的浪漫想象,將自己對桃花的情和愛,寫在了月光之上,藏進(jìn)了桂香疏影里,妖嬈多情,含蓄芬芳,撲朔迷離。而詩友,卻寫出了真實(shí)的桃花之美,他說桃花的幸福,像一朵朵漂零的島嶼,他眺望桃花,仿佛眺望在遠(yuǎn)方鄉(xiāng)村勞動的親人,還有故園的河水,風(fēng)情般流淌,讓他情思綿密,情深誼長。我倆看過對方的詩后,彼此吹捧,他說我寫出了仙境的美麗,我說他寫出了真實(shí)的桃花,那幸福的眺望,落在人間,更為貼切,更加情意豐沛。
有一年,我去了蘇州桃花塢,在那兒我第一次讀到唐寅寫的《桃花庵》,詩中描寫的桃花塢、桃花仙、桃花酒……還有他酒后而眠的半醉半醒的時光,以及年復(fù)一年的花開花落、車馬人喧等場面描寫,讓我看得目不暇接,心隨詩走。唐寅說,他并不懼怕別人笑他瘋癲,因為看不穿世間的桃紅柳綠,自然看不見“五陵豪杰之墓”的深刻悲涼。那唐寅,曾于弘治十一年鄉(xiāng)試第一,但在會試時因被人迫害下獄,從此他便厭惡官場和功名,變得放浪形骸,自稱“江南第一風(fēng)流才子”。唐寅晚年,隱居蘇州桃花塢,常在家里與文人墨客交結(jié),聚飲繪畫,聲樂放浪,為此有人稱他為“第一桃花才子”。我想,唐寅的真正幸福,不是取仕之道,也不是他放浪形骸的快樂瀟灑,而在他的桃花行跡里,命運(yùn)多舛間,注定他將成為中華藝術(shù)奇才,萬世稱奇,成為千古佳話。
在中國文化里,還有個“桃花源”,那是處洞天福地,有桃花夾岸,芳草鮮美,還有幸福遺民,避秦隱居至此,殺雞溫酒,生活得幸福無比。在英國,約翰遜筆下也有一個幸福谷,是一處如詩如畫的地方,有完美無缺的物質(zhì)生活,精神享受;那王子拉賽拉斯,生活優(yōu)越,有著無上尊容,卻一心想著要離開幸福谷,那不是一時的沖動,而是要尋找更完美無缺的幸福生活,可是他在經(jīng)歷一番艱苦探索后,又返回了幸福谷。這個故事,讓我想起錢鐘書在小說《圍城》里說,城外人想進(jìn)來,城里人想逃出去,人人盡皆如此,命運(yùn)也大抵如此。我想,其實(shí)那幸福本身,就藏在心間,并不遙遠(yuǎn),很少有人這樣去想,想了也不去做,總是在拼命尋找,渴望更加幸福的美好生活。然而欣賞幸福,如同欣賞桃花的美麗時,千萬別挑剔它,你看到了它的坦然歡快,你也就有了興奮和激情。
有則愛情故事,女主人公對癡情郎說,幸福隱藏在一個桃花盛開的地方,如果想獲得愛情,就去那兒找她。癡情郎在人間找了三年,也未找到,最后在一個叫龍鳳亭的仙界,才找到了一片盛開的桃花林,他朝思暮想的情妹妹,原來是一位仙女,正身穿白衣,站在紅花灼灼的桃林之中。為此我想,桃花是浪漫美麗的,它盛開在我們幸福的想象中,也綻放于神話的風(fēng)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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