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4年09月10日
◎林春霞
“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歲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們看老了。”在這樣一個雨雪天氣,咂摸著遲子建筆下的《額爾古納河右岸》,一下子被其大氣磅礴又略帶憂傷的語言吸引了。
書中大自然的神奇,鄂溫克薩滿的神秘,鄂溫克人的神韻,鄂溫克馴鹿的神采無一不使人驚嘆;書中人與人之間,人與自然之間那樣一種和諧共生的溫暖讓人感動;而那些生離死別,包括在自然進程中的破壞又讓人覺得被憂傷包圍著,這憂傷不濃烈,淡淡的,但卻始終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書中的“我”是“我們這個民族最后一個酋長的女人”?!拔摇苯惺裁疵??“我”為什么要把名字告訴你們呢?就像后來電視臺的記者想要采訪“我”:“你能講講你所經(jīng)歷的故事嗎?”“我轉(zhuǎn)身離開了。我為什么要把故事講給他們聽呢?”只有心有溫暖且有大愛的人,才會這么風淡云輕,才會淡漠浮名浮利,也才會在意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青澀年華的“我”,在一次逃避黑熊的過程中,迷路和饑餓讓遇到了第一任丈夫——拉吉達?!拔摇焙屠_很恩愛,可惜,恩愛的人總是不能長久。拉吉達在一次被日本人拉去受訓回來后,為了緊急尋找馴鹿,太疲累,在馬背上睡著了以致活活被凍死。“我”的天地一下昏暗起來,心被血淋淋地撕裂著,肚中孕育中的女嬰因此早產(chǎn)隨拉吉達而去,眼眶中淚水止不住流下,心中的熱血更是一滴滴流下??墒?,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還是堅韌地站起來,用身心俱疲的身子溫柔地撫育著兩個兒子,“我”不想讓孩子們?yōu)槲覔鷳n,也不想讓孩子們看到“我”的憂傷。這樣的女性怎能不讓讀者為之憂傷而心酸,為之堅強而感動,為之豐富的心靈而震顫?因此,在戰(zhàn)火中,瓦羅加被我吸引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瓦羅加——“我”的第二任丈夫,他是一個氏族的酋長。他以他博大深邃的愛緊緊地溫暖著、包裹著“我”孤獨寂涼的心。當“我”在為伊萬的離去傷感而獨自去河邊巖石畫畫時,當“我”在月亮升起后回到營地時,瓦羅加什么也沒有問,他只是為我遞上一碗煮好的鹿奶茶?!耙粋€好男人,是不會追問女人的去處的?!碑攧⑧l(xiāng)長找到瓦羅加,說獵民有意推舉他為激流鄉(xiāng)的新鄉(xiāng)長,可瓦羅加卻指著“我”對來人說:“別看我剪掉長發(fā)了,可我還是她的酋長啊,她不下山,我這個酋長得陪著她?。 薄拔摇敝潦贾两K守護著山林,不愿下山居??;瓦羅加至始至終守護著我,守護著我的守護!
人世間的大愛不正是由這一份份的小愛組成的嗎?這一份份家庭中的小愛凝聚成燦爛的星河,永遠熠熠生輝,永遠在被愛者的心中烙下深深的印記。那是夜晚的星星透過希楞柱,灑下的希望;那是愛人間相濡以沫的永恒誓言??上?,聚散終有時,“我”依然好好地活著,“我”愛的人一個個離“我”而去,在深深的愛之中,在山上的一草一木中,我的憂傷也變得淺淺的了,因為每一個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都不想看到“我”憂傷;因為花草樹木馴鹿撫平了“我”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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