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0年01月21日
◎王吳軍
最早出現(xiàn)在美術(shù)作品上的門神形象和木工的祖師魯班有關(guān)。古籍中記載說，春秋末期，身為工匠的魯班為了護門，就模擬螺螄的形象，制作出了門鎖和門環(huán)，魯班制作螺螄形狀的門鎖和門環(huán)的意思是說隨你怎么敲門，如果螺螄不想開門，那么誰也進不來。這是最初的門神形象。也許是因為螺螄的身形過于纖小了，后人就改用猛獸的形象作為門鎖和門環(huán)，于是，新的門神形象出現(xiàn)了。這其實是很有深意的一種心理變化，從這種變化中至少可以看出，善于護門的螺螄形狀的門神已被具有震懾能力的猛獸形象的門神所代替。裝在門上的寓意護門的猛獸形象就是門神，漢朝時稱這種門神為“鋪首”，當時的豪門貴族家門的的大門上和豪門大戶的墓門上，常?？梢砸姷竭@種名為鋪首的門神形象。
東漢時期，門神的形象也常常出現(xiàn)在豪門大戶家的大門上，當時，門神被做成的浮雕裝飾大多分為上中下三層。上層是展翅的朱雀，中層是銜環(huán)的怪獸鋪首，下層或雕成龍虎之狀，或雕成犟牛似的猛獸。三層紋飾，頂天立地，抬頭望去，彌漫出一股拒人于門外的威嚴氣氛，使人不敢冒昧闖入。不了解門神含意的人，會覺得怪獸鋪首的確有著震懾人心的架勢，而朱雀不過是一只矯健的飛鳥，會有什么神奇的威力？其實不然。在古代的神話中，黃帝出征時，要高舉帶著朱雀圖案的大旗開道，因為朱雀能搏逐猛獸虎狼，使妖災(zāi)群惡不能為害。朱雀飛到哪里，就能給哪里帶去幸福。古代的人們想朱雀、盼朱雀帶來吉祥，所以，古人就把想象中的朱雀形象畫在門上，與獸頭鋪首相呼相應(yīng)。朱雀是瀟灑健美的，怪獸是虎視眈眈的，彼此相映成趣，這樣的門神比最初的螺螄更有強大的保護力。
然而，古代流傳最廣、最被人們信賴的門神，既不是螺螄，也不是神鳥和怪獸，而是人的形象。也許是因為人們認為人終究是比動物高明的，于是，古人又描繪出了騎紅馬、扛大刀式的門神。于是，那些印著五彩神將形象的木版水印畫的門神，在每年春節(jié)的時候，是家家必貼的，這是為了圖個吉利，也增添無限的喜氣。
不過，第一個以武將為形象的門神不是印在紙上的，而是直接印在門上的。這件事情發(fā)生在西漢時期，當時，有一位王爺患病，想快點痊愈，就命人在自己王府的殿門上畫了一位勇士的畫像作為門神，這位勇士名叫成慶。王爺命人畫這幅門神的意思是想借助勇士的威風驅(qū)走病魔?？墒?，民間對成慶的身世和事跡不大了解，于是，后來的老百姓就從人們最熟知的古老神話中，選擇并確定了自己的門神，這是兩位上受黃帝信任，下對惡鬼毫不留情的勇士，是弟兄倆，一個是哥哥，名叫神荼，另一個是弟弟，名叫郁壘。當年，黃帝命此弟兄倆統(tǒng)轄天下之。這弟兄倆守在鬼門邊，一發(fā)現(xiàn)那些傷害好人、干了壞事的惡鬼，便捉去喂老虎。人們崇敬執(zhí)法嚴明的神荼和郁壘，于是，就按照古籍中的記載和自己的想象，在左門上畫了神荼，在右門上畫了郁壘，這就是流傳極廣的門神形象。他們身披盔甲，手持青銅鉞，很是威風，儼然是一對呼之欲出的虎將。
唐朝初年，皇帝唐太宗李世民的手下有兩位將軍，一位是勇猛無比的尉遲敬德，另一位是戰(zhàn)無不勝的秦瓊。有一年，唐太宗患病，他常聽見有鬼在呼叫，尉遲敬德和秦瓊知道這件事情后，他倆自愿戎裝為唐太宗守門，嚇得鬼不再來。于是，唐太宗在病愈后，立刻命畫工繪制二人像懸于宮門之上，從此平安無事。尉遲敬德和秦瓊這兩位將軍能鎮(zhèn)鬼的事情傳到民間，被人們尊為門神并畫在門上，與神荼、郁壘一起成為門神的形象。
古人設(shè)立門神的目的本是為了辟邪保平安，然而，在另一個故事中古人卻尊鬼為門神。唐朝的時候，唐玄宗患了惡行瘧疾這種病，他在昏睡之中，見小鬼盜走了他的愛妃楊玉環(huán)的紫香囊和自己的玉笛。他為此正在氣惱，又見一個大鬼大步流星跑來，捉住了小鬼，挖去了小鬼的雙眼，并一口吞食。唐玄宗問大鬼的來歷，大鬼回答說自己名叫鐘馗，生前受小人陷害，一身本事的他在科考中未能考中武舉，鐘馗在又羞又惱之下，撞死在了殿前，死后，鐘馗立志要掃除天下一切魔鬼妖孽，防止它們再害他人。唐玄宗醒來后，病居然痊愈了。他喚來著名畫家吳道子按照其夢中所見，畫出了身穿藍衫短靴、長髯、裸臂，貌很丑而心地純正的鐘馗捉鬼的形象，這幅畫名為《鐘馗捉鬼圖》，《舊唐書》上說，唐玄宗還“批告天下，于歲暮圖鐘馗像，以祛邪魅。”自唐朝以后，門神成了一對神、一對人、一對鬼，他們共享門神的尊位，每戶人家可以根據(jù)自家的經(jīng)歷和審美趣味去選擇門神的形象。
宋朝的時候，木刻制版及印刷技術(shù)更加昌盛，《宋史》上說，當時“民間畫工，車載斗量”，畫工非常多。到了過年的時候，畫工們創(chuàng)作門神畫，并印制門神畫像，往往要忙到除夕之夜。于是，春節(jié)貼門神畫的風俗在宋朝大為盛行。不過，與其說貼門神是為了避邪，不如說是人們審美的需要。因為按著這種傳統(tǒng)裝飾的大門，是一種祝福方式，人們一看到貼著門神的大門，首先感覺到的是盈門的喜氣。
門神是春節(jié)時貼在門上的神像，影響深遠，源遠流長，有一個家喻戶曉的歌謠說：“門神門神騎紅馬，貼在門上守住家；門神門神扛大刀，大鬼小鬼進不來。”門神儼然是一個主持正義、驅(qū)惡護善的勇士，概括了古代春節(jié)時貼門神風俗的基本觀念，那就是渴望擺脫災(zāi)難，擁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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